玩游戏还能看新闻？——评析网络新闻作品《The Uber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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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媒介融合的影响不断扩大，原本分属两个维度的新闻和游戏产生了碰撞，构筑出了“新闻游戏” ，它的诞生会给新闻业带来新的启发吗？


新闻还是游戏？


新闻游戏究竟是新闻还是游戏？不同学者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蒋晓丽与贾瑞琪从叙述学的视角做出了判断，认为新闻游戏不能完全归属于新闻或游戏，它们认为新闻游戏同时包含着新闻属性和游戏属性，并从“时效-非时效”以及“虚构-纪实”四个维度划分出了两个属性的强弱组合。[1]


曾祥敏和方雪悦认为，新闻游戏的定义不能仅仅是“新闻”和“游戏”两者的结合，在他们看来，“新闻游戏是新闻游戏化的产物”，新闻事实加入游戏元素，就是一个游戏化的过程，游戏化产生了新闻游戏。[2]


曾、方两人认为，新闻游戏的本质是促进信息传播的形式，“对于新闻游戏来说，新闻事实是核心，新闻元素是其支撑的结构和形态，它让新闻事实变得更具象，更具有体验的友好性与交互性，更具有传播力。”[3]


由此可见，关于新闻游戏究竟属于新闻还是游戏，并没有达成共识，但关于新闻作为内核，游戏作为呈现方式的说法却得到了一定的认同，这也是我们构建评价标准的基础。


如何构建新闻游戏的评析标准


有的学者在评价新闻游戏时，往往借鉴于新闻的评价体系，讨论作品的真实与客观。这实际构成了新闻游戏属性阐释的悖论——“概念界定的含混不清与实际分析时的新闻偏好”。[4]


我们是否可从其特征切入，新闻游戏有两个要点：一是基于实际的内容，二是游戏元素的添加。新闻的内容在传达过程中效果如何？游戏元素的添加为信息的呈现起到了什么帮助？从这个维度建立起评价标准，笔者将从三个角度对新闻游戏做出评价。


互动性


游戏的一大特点就在于互动性，新闻游戏的互动性影响用户在游戏中的沉浸感以及对信息的吸收理解程度。


视觉呈现


优秀的视觉呈现能让新闻游戏的吸引力更强。


叙事架构


新闻游戏虽然赋予了玩家一定的控制权，但整个游戏的运行仍然处在一定的框架中，架构的设置与新闻文本的内容密切相关。


下面，笔者将就这三个方面分析新闻游戏作品《Uber的游戏》（The Uber Game）




案例评析


《Uber的游戏》由《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制作，玩家在游戏中扮演一位Uber司机，然后去面对一名Uber司机可能会面对的种种困难——入不敷出、乘客的差评与投诉、忙于工作而无法陪伴家人……整个游戏的内容来源于对Uber司机的访谈，该游戏荣获2018年美国网络新闻奖中的“杰出创新视觉与数字辅助报道奖”。




互动的温度


从口语传播时代我们“听”新闻，到文字传播时代我们“读”新闻，再到新媒体出现我们“看”新闻，我们与新闻接触的方式越来越多样，现在伴随着新闻游戏的出现，我们与新闻产生了更多互动。


作为一种“基于一定内容与规则进行符号互动的娱乐方式”[5]，新闻游戏为用户提供了参与新闻意义建构的机会，在“具有多重意义的、开放性的、蕴含多种阐释可能性的话语建构”[6]中，玩家展开了对新闻文本的思考。


有学者指出，游戏化的实质就在于选择权的转移，我们不再完全被动地接受信息，而是能够对内容做出一些选择，通过文字、数字、图片等符号的互动，玩家生成的就是一个带着自身印记的文本作品。具体到《Uber的游戏》中，就是通过鼠标对不同选项的选择，创造出一份属于用户自己的Uber司机经历。


在互动中，新闻和游戏两者开始契合——新闻成为游戏的内容，游戏成为新闻的呈现方式。游戏中的内容，来源于Uber司机的真实经历，但仔细观察后不难发现，当新闻事实被放到游戏中时，常常会因为要贴合玩家的体验而造成一定的信息失真，这使我们质疑新闻游戏是否足够真实？


当下，游戏是难以承担完全呈现新闻事实的任务的，它需要与传统的新闻报道相结合。


与该游戏相配合发布的文章《令人不舒服的司机座位视角》为这些模糊信息找到了对应的坐标，使信息重新清晰。比如在游戏中会询问玩家要不要办一张体育馆的会员卡，这其实对应了报道中提到的有些司机在车上待了一夜后，会选择去一个体育馆洗澡。可见，这个游戏的主要职责不是传递完全真实的信息，而是配合新闻报道，营造沉浸感与认同感。


同时，游戏频繁使用第二人称“你”，玩家就是游戏的主角。


当你因为忙于开车赚钱而疏于陪伴孩子时，会有这样的文字：“You call home to say you won't be back. Your son is disappointed. Your son is already asleep by the time you get back. He didn't finish his homework.”（你打电话回家说你不回去了，你的儿子失望了。当你回到家中，你的儿子已经入睡，他没有完成自己的家庭作业）。


基于事实和逻辑显示出来的这些文字，为我们营造了一种“沉浸感”，在一问一答中，我们逐渐认同自己的“司机”身份，同时也能更好地理解司机所做出的那些选择：小心翼翼收好票据以便退税；向乘客表示歉意希望自己的评分不会降低；工作到深夜只为多接几单……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整个游戏始终没摆脱单调的“点击文字回答，然后得到反馈”的模式，游戏以七天为一个周期，每一天都会有相应的事件被触发，文字一段段出现，而单调的互动方式使得玩家只能点下去，这样看来，疲惫的或许不仅仅是现实中的司机，可能还有电脑前的玩家。


简洁的视觉呈现


游戏画面简洁，画风偏向于卡通，颜色明快。


在界面中，有金融时报的白色标志，三个分别表示目前赚到的钱、日期、司机评分的状态栏。画面的下方，是半透明的文字框，框中会用白色的字叙述情节或提出疑问。


每当一个时段过去，游戏会跳出一个总结的界面，你会看到自己这段跑了多少单，赚了多少钱。




整个游戏简洁的视觉呈现使得重要的信息及时被注意，对比色的运用减少了玩家在寻找和理解信息中消耗的时间，该游戏的视觉呈现是较为成功的。


叙事的另一种可能


学者伊恩·博格斯特（Ian Bogost）在《新闻游戏》中创造了一个新词——程序修辞（procedural rhetoric），即游戏能呈现文字、图片、声音和视频，但它还能做到更多：游戏能通过构造一个人们可互动的模型来模拟事物是如何运转的。[7]


在文学世界中，我们谈到修辞，常常想到一些修辞手法，比喻、拟人、排比……但当修辞进入到游戏领域，它就被具体为一种通过程序的运行来呈现事物样态的概念。


从这个角度看，《Uber的游戏》正是通过游戏完成了对关于Uber司机工作与生活的内容的修辞，在游戏当中，我们的每一个选择，我们读到的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数字，都是这个修辞框架下的想要给我们模拟的。



“参与感对新闻叙事逻辑的影响，便是变过去单一、线性的叙事为多元、灵活的非线性叙事。”[8]在游戏中，很多情节的发展并不是固定的，比如你既可以选择在禁停区停车并被罚款260美元，也可以坚持把乘客载到可以停车的地方，不同的选择带来不同的后果。


虽然游戏赋予玩家选择权，但其框架还是将游戏局限在了一个固定的范围内，因此从整体来看，《Uber的游戏》仍然遵循着线性的叙事逻辑。




展望


新闻游戏作为一个新生事物，拓宽了新闻的呈现方式，同时也引起了人们的担忧，它是否会模糊新闻业的边界？如何厘清带有一定虚构性质的游戏与新闻真实性之间的冲突？新闻游戏还有很多问题等待我们去探讨。




参考文献
[1] 蒋晓丽,贾瑞琪.新闻游戏:一个属性的界定[J].新闻界,2018(01):42-47.
[2] 曾祥敏,方雪悦.新闻游戏:概念、意义、功能和交互叙事规律研究[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8,40(01):70-77.
[3] 曾祥敏,方雪悦.新闻游戏:概念、意义、功能和交互叙事规律研究[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8,40(01):70-77.
[4] 蒋晓丽,贾瑞琪.新闻游戏:一个属性的界定[J].新闻界,2018(01):42-47.
[5] 潘亚楠.新闻游戏:概念、动因与特征[J].新闻记者,2016(09):22-28.
[6] 潘亚楠.新闻游戏:概念、动因与特征[J].新闻记者,2016(09):22-28.
[7] Ian Bogost, Simon Ferrari, Bobby Schweizer. Newsgames: Journalism at Play[M]. The MIT Press, 2010：6
[8] 毛湛文,李泓江. “融合文化”如何影响和改造新闻业?——基于“新闻游戏”的分析及反思[J]. 国际新闻界, 2017, 39(12): 53-73.


作者 | 莫仕伟
编辑 | 李寒冰
排版 | 方静怡
运营 | 敖可
总监 | 郭雨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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