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mVille》是怎样影响游戏行业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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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mVille》是有史以来最具影响力的游戏之一。




作为一款休闲农场模拟游戏，自从2009年登陆社交平台Facebook以来，《FarmVille》在很多方面改变了游戏行业的发展方向，但鲜为人知的是，其诞生时在Zynga内部并不算什么大项目。

前Zynga高级副总裁马克·斯卡格斯(Mark Skaggs)带领一支团队开发了《FarmVille》，据他回忆说，起初公司要求他开发一款Facebook策略页游，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主意行不通。“我知道有人也许想在Facebook上玩《帝国时代》，但这根本不现实。”

在一位同事的建议下，斯卡格斯和他的团队花大约6周时间开发了一款农场游戏。

“我们完成那个项目的速度非常快，因为对一些此前开发主机游戏的同事来说，做那款游戏太容易了……我们完全没想到它会成为爆款。”

《FarmVille》上线首日能够吸引多少活跃玩家？在办公室里，开发者们猜测的数字介于2000~9000之间。“我们觉得9000那个数字太夸张了，怎么可能9000人都跑去玩一款农场游戏呢？”斯卡格斯回忆道，“但当我们第二天上午醒来时，游戏的活跃玩家人数已经达到1.2万，当天结束时增长到了2.5万。”



前Zynga高级副总裁马克·斯卡格斯


《FarmVille》于2009年6月19日正式上线，短短5天后就吸引了100万玩家。虽然该作并非市场上的第一款农场模拟游戏，但在那年夏天，它触达了比许多其他游戏更广泛的受众人群。

斯卡格斯认为，《FarmVille》的成功与游戏发布的时机有很大关系。经历2008年全球股市大跌后，人们的可支配收入较少，像《FarmVille》这样的免费娱乐产品就显得极具吸引力。在当时，任天堂DS、Wii、iOS App Store都已经问世，但无论家用主机亦或智能手机，价格都相对昂贵；另外，F2P模式也还没有成为手游市场的主流。

相比之下，《FarmVille》风格休闲、易于上手，人们在电脑上就可以免费游玩。

“我们听说为了收割庄稼，有玩家每天定了闹钟……”斯卡格斯说，“还有人把笔记本电脑带进酒吧，以便及时摘草莓。”

为了了解《FarmVille》为何如此受欢迎，Zynga对玩家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却发现很多人并不将自己视为“玩家”——《FarmVille》是他们接触的第一款游戏。“许多玩家从来买过游戏主机，却突然开始玩《FarmVille》了，这让我们非常惊讶。我们触达了一个全新的用户群体，当时根本无法想象规模究竟有多大。”



威尔·卢顿(Will Luton)是游戏设计和产品管理咨询公司Department of Play的创始人，他认为至少在欧美市场，《FarmVille》是第一款引起主流人群关注的游戏。

“《FarmVille》的影响力不容低估，因为它对社交和F2P游戏的爆发式增长来说至关重要。”卢顿表示，“在《FarmVille》问世前的很多年里，绝大部分游戏都只登陆PC或主机，面向年龄12~40岁的男性玩家。”

“虽然有人对《FarmVille》嗤之以鼻，但在它上线后的头几个月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玩。这让欧美游戏厂商意识到，他们不能再只考虑传统的商业模式、平台和玩家群体。”

另一家咨询公司Gamesbrief的总监尼克拉斯·洛维尔(Nicholas Lovell)指出，《FarmVille》就像“游戏行业的一个转折点”。洛维尔记得，当《FarmVille》在2010年GDC会议上被颁发最佳新社交/在线游戏奖项时，会场的某些开发者发出嘘声和嘲笑声，甚至高喊“《FarmVille》不是游戏”。然而，其成功对“行业内的精英主义和自命不凡的态度”造成了巨大冲击。

“这表明数以百万计的玩家(每天都有8000万人玩《FarmVille》)不需要价值几百美元的专门设备，不用学习怎样安装软件、怎样使用手柄等新技能就能畅玩游戏。”洛维尔说，“这些‘普通人’也能玩电子游戏，就像在报纸上做填字游戏，或者观看肥皂剧那样。另外，由于《FarmVille》是Facebook的一部分，人们还可以以一种轻度社交的方式游玩，知道自己的朋友也在玩。”



游戏顾问塔特·凯利(Tadhg Kelly)补充说，《FarmVille》的快速增长还吸引了投资者的注意。“很多风险投资商都愿意投资游戏公司了，这对整个行业产生了巨大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讲，《FarmVille》推动了F2P模式的兴起——在刚开始的时候，这款游戏里没有任何付费选项。“我们只是没时间了。”斯卡格斯说，“当它成为一款大作后，马克·平库斯(Zynga创始人)就告诉我们：‘嗨，我们需要加一些付费点。’”

开发团队决定向玩家售卖虚拟货币，然后在游戏中添加了越来越多玩家可以使用虚拟货币购买的道具和玩法。不过斯卡格斯认为，《FarmVille》的盈利模式与目前市场上的绝大部分F2P游戏都不太一样。

“我们首先向玩家提供了一种卓越体验，再随着时间推移添加付费选项。我们知道，如果我们增添玩家想要的价值，他们就愿意购买。在2009年，这种模式非常新鲜……但如今的市场竞争激烈得多，尤其是在移动平台上，所以开发团队不得不从一开始就将付费设计融入到游戏中。”他说，“我更喜欢那些让你先愉快游玩，然后再决定是否花钱继续玩的游戏。然而，某些游戏在你游玩的第1分钟就会跳出付费选项。”

《FarmVille》的机制被其他休闲和社交游戏开发商借鉴，如今更成为了2P游戏的基石。但其中的一项机制引发了巨大争议：神秘盒子。玩家在打开神秘盒子后会得到一份随机奖励。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受扭蛋启发的机制逐渐演变成了“战利品宝箱”，被很多人认为会诱导玩家消费，甚至构成赌博。

斯卡格斯解释说，《FarmVille》对神秘盒子的设计理念与当代游戏完全不同。“我们不会计算专门的掉落率，只是想带给玩家随机的惊喜。当然，如今有人会用它产生的心理作用来刺激玩家消费，让玩家在游戏里花更多钱。”

有趣的是，《FarmVille》曾经被指责是一款中国社交游戏《开心农场》(2008年上线)的山寨品，而自从该作变得火爆以后，越拉越多的同类作品涌入市场，农场游戏迅速演变成为了一个新品类。“《卡通农场》(Hay Day)就像《FarmVille》的一个调整版本，它也是Supercell首款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作品。”卢顿说。



虽然《FarmVille》曾经在许多方面对游戏行业产生深远影响，但它即将退出历史舞台。Zynga在今年早些时候宣布，将于2020年12月31日将它停运。

作为《FarmVille》的联合创作者之一，斯卡格斯理解Zynga的这个决定，但他希望《FarmVille》不会被人们彻底遗忘。“我相信，如果有人有充足的时间、精力和资金，就完全可以用HTML5等语言重写游戏，让它继续运营下去。”他说，“我在主机和PC游戏行业待过很长时间，参与开发过的很多游戏早已不复存在，而《FarmVille》已经延续了11年。这款游戏对来说有点特殊，因为它的发展太疯狂了。”

洛维尔总结说：“《FarmVille》让开发者、投资者和玩家们都知道，某些游戏可以吸引所有人。就算你不是传统‘玩家’，也能玩游戏。玩游戏是一种轻松有趣的消遣方式，与玩家的年龄、性别或技术水平没有关系。”

“但更宽泛地说，《FarmVille》是推动全球游戏玩家数量从几千万增长到接近10亿的游戏之一。这也是它的一笔宝贵‘遗产’。”